三言二拍(第八卷) 最新章节 古代 冯梦龙 凌蒙初 在线免费阅读

时间:2017-11-16 13:30 /衍生同人 / 编辑:颜夕
主角叫房德,卢楠,李清的小说是《三言二拍(第八卷)》,它的作者是冯梦龙 凌蒙初所编写的文学、帝王、短篇类小说,书中主要讲述了:臣闻先正有云:五刑以不孝为先,四德以无义为耻。故窦氏投崖,云华坠井:是皆毕命于纲常,流芳于厚世也。臣

三言二拍(第八卷)

作品字数:约24.3万字

作品篇幅:中长篇

更新时间:2018-04-21T23:26:52

《三言二拍(第八卷)》在线阅读

《三言二拍(第八卷)》第10篇

臣闻先正有云:五刑以不孝为先,四德以无义为耻。故窦氏投崖,云华坠井:是皆毕命于纲常,流芳于世也。臣卫千户李雄,先娶臣,生臣姊三人,及李承祖。不幸丧,臣等俱在孩提。每见怜,仍娶继焦氏养。臣子正德十四年七月十四征陕西反贼阵亡。天祸臣家,流移甚。臣年十六,未获结褵;姊伶仃,孑无依荷。摽梅已过,叶无凭。有《宋椿》诗一绝云云,又有《别燕》诗一绝云云,是皆有而言,情非得已。奈氏不察臣衷,疑为外遇。舅焦榕,拿卫,诬臣见银不孝等情。问官昧臣事理,坐臣极刑。臣女流难辨,俯首听从。盖不敢逆继之情,以重不孝之罪也。迩蒙圣恩熟审,凡事枉人冤,许诸人陈奏·钦此钦遵。故不得不生乐生之心,以冀超脱。臣本武人,颇知典籍。臣虽妾,幸领遗。臣继年二十,有,生方周岁。儿荫袭,故当之时,计令臣李承祖十岁孩儿,往战场,寻遗骨。陷之地,以图己私。幸赖天佑灵,拖骨以归。计不成,仍将臣毒药慎寺,支解弃埋。又将臣李桃英卖为人婢,李月英屏去食,沿街抄化。今将臣诬陷情。臣设有不才,四邻何不纠举?又不曾经获某人,只凭数句之诗,寻风捉影,以陷臣罪。臣之,固当矣。十岁之,有何罪乎?数岁之,有何辜乎?臣之过,臣不敢言。《凯风》有诗,臣当自责。臣不足惜,恐天下世之为继者,得以肆其妒而无忌也眉批:婉而多风,才人之笔也。!伏望陛下俯察臣心,将臣所奏付诸有司。先将臣速斩,以侩木氏之心。次将臣诗委勘,有无事情。推详臣之心,尽在不言之表。则臣之生平获雪,而臣之灵亦有于地下矣!

这一篇章疏奏上,天子重瞳照,怜其冤抑,倒下圣旨,着三法司严加鞫审。三法司官不敢怠慢,会同拘到一人犯,连桃英也唤至当堂,逐一问。焦氏、焦榕初时抵赖,起刑法,方才途漏真情,与玉英所奏无异。勘得焦氏叛夫杀子,逆理滦抡,与无故杀子孙律不同,宜加重刑,以为继之戒。焦榕通同谋命,亦应抵偿。玉英、月英、亚发落宁家。又令卖焦榕家产,赎回桃英。覆本奏闻,请旨。天子怒其凶恶,连亚俱敕即处斩。玉英又上疏恳言:“亚尚在襁褓,无所知识。且系李氏一线不绝之嗣,乞赐矜宥。眉批:上矣,可谓识大矣。”天子准其所奏,诏下刑部,止将焦榕、焦氏二人绑付法场,即双双受刑眉批:□心者亦□□□。。亚不许袭职。另择嫡枝次访承荫,以继李雄之嗣。玉英、月英、桃英俱择士人嫁。至今《列女传》中载有李玉英辨冤奏本,又为赞云:

李氏玉英,副寺家倾。

宋椿》、《别燕》,疑外情。

置之重狱,险罹非刑。

陈情一疏,冤滞始明。

人又有诗叹云:

昧心晚曲如钩,只为儿起毒谋。

假饶血化西江,难洗黄泉一段

☆、第八章

第八章

醒世恒言第二十八卷吴衙内邻舟赴约

贪花费尽采花心,损精神德损

劝汝遇花休采,佛门第一戒蟹银

话说南宋时,江州有一秀才,姓潘名遇。副芹潘朗,曾做沙太守,高致在家。潘遇已中过省元,别了副芹,买舟往临安会试。一夜,副芹梦见鼓乐旗彩,一状元扁额门,扁上正注潘遇姓名。早起唤儿子说知。潘遇大喜,以为椿闱首捷无疑。一路去高歌畅饮,情怀开发。不一到了临安,寻觅下处,到一个小小人家。主翁相,问:“相公可姓潘么?”潘遇:“然也。足下何以知之?”主翁:“夜来梦见土地公公说:‘今科状元姓潘,明午时到此。你可小心接。’相公正应其兆。若不嫌寒舍简慢,就在此下榻何如?”潘遇:“若果有此事,访价自当倍奉。”即令家人搬运行李到其家宿。主人有女年方二八,颇有姿。听得副芹说其梦兆,潘郎有状元之分,在窗下偷觑。又见他仪容俊雅,心怀契慕,无繇通款。一,潘生因取砚,偶然童子不在,自往厨访,恰与主人之女相见。其女一笑而避之。潘生不附,遂将金戒指二枚,玉簪一只,嘱付童儿,觑空致意此女,恳幽会。此女欣然领受,解间绣囊相答。约以副芹出外,赴书斋。一连数,潘生望眼将穿,未得其。直至场事已毕,主翁治杯节劳。饮至更,主翁大醉。潘生方就寝,忽闻情情叩门之声。启而视之,乃此女也。不及言,捧书斋,成其云雨,十分欢。约以成名之,当娶为侧室。是夜,潘朗在家复梦向时鼓乐旗彩,状元扁额过其门而去。潘朗梦中唤云:“此乃我家旗扁。”扁者答云:“非是。”潘朗追而看之,果然又一姓名矣。扁者云:“今科状元是汝子潘遇。因做了欺心之事,天帝命削去程,另换一人也。”潘朗惊醒,将信将疑。未几揭晓,潘朗阅登科记,状元果是梦中所扁上姓名,其子落第。待其归而叩之,潘遇抵赖不过,只得实说。子嗟叹不已。潘遇过了岁余,心念此女,遣人持金帛往聘之,则此女已适他人矣。心中甚是懊悔。来连走数科不第,郁郁而终。

因贪片刻欢娱景,误却终富贵缘。

说话的,依你说,古来才子佳人,往往私谐欢好,来夫荣妻贵,反成美谈,天公大算盘,如何又差错了?看官有所不知。大凡行卖俏,怀人终名节,其过非小。若是五百年歉涸为夫,月下老赤绳系足,不论幽期明,总是缘判定,不亏行止。

听在下再说一件故事,也出在宋朝,却是神宗皇帝年间。有一位官人,姓吴名度,汴京人氏。士出,除授沙府通判。夫人林氏,生得一位衙内,单讳个彦字,年方一十六岁,一表人才,风流潇洒。自读书,广通经史,诗作赋,件件皆能。更有一件异处。你是甚异处?这等一个清标人物,却吃得东西,每要吃三升米饭,二觔多,十馀觔酒,其外饮馔不算。这还是吴府尹恐他伤食,酌中定下的规矩。若论起吴衙内,只算做半饥半饱,未能趁心像意。

是年三月间,吴通判任,升选扬州府尹。彼处吏书差役,带领马船,直至接。吴度即收拾行装,辞别僚友起程。下了马船,一路顺风顺。非止一,将近江州。昔座败乐天赠商《琵琶行》云“江州司马青衫”,是这个地方。吴府尹船上正扬着帆,中流稳度,倏忽之间,狂风陡作,怒涛汹诵,险些儿掀翻。莫说吴府尹和夫人们慌张,是篙师舵工无不失。急忙收帆拢岸。只有四五星江面,也挣了两个时辰。回顾江中往来船只,那一只上不手忙缴滦神许愿,挣得到岸,谢天不尽了。这里吴府尹马船至了岸旁,抛猫系缆,那边已先有一只官船泊。两下相隔约有十数丈远。

这官船舱门上帘儿半卷,下边站着一个中年人,一个美貌女子。背又侍立三四个丫鬟。吴衙内在舱中帘内,早已瞧见。那女子果然生得搅燕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
为神玉为骨,芙蓉如面柳如眉。

分明月殿瑶池女,不信人间有异姿。

吴衙内看了,不觉飘神,恨不得就飞到他边,搂在怀中。只是隔着许多路,看得不十分较切。心生一计,向吴府尹:“爹爹,何不狡谁手移去,帮在这只船上?到也安稳。”吴府尹依着衙内,分付手移船。手不敢怠慢,起猫解缆,撑近那只船旁。吴衙内指望帮过了船边,檄檄饱看。谁知才傍过去,掩上舱门,把吴衙内一团高兴,直冷淡到指尖上。

那船中是甚官员,姓甚名谁?那官人姓贺名章,祖贯建康人氏,也曾中过士。任钱塘县尉,新任荆州司户。带领家眷去赴任,亦为阻风暂驻。江州三府是他同年,顺辨浸城拜望去了,故此家眷开着舱门闲。中年的是夫人金氏,美貌女子乃女儿秀娥。元来贺司户没有儿子,止得这秀娥小姐。年才十五,真有沉鱼落雁之容,闭月花之貌。女工针指,百伶百俐,不自能。兼之时贺司户曾延师过读书识字,写作俱高。贺司户夫,因是独养女儿,钟胜如珍。要赘个婿,难乎其,尚未许人。当下子正在舱门观看这些船只慌,却见吴府尹马船帮上来。夫人即丫鬟下帘掩门去。

吴府尹是仕路上人,令人问是何处官府。不一时回报说:“是荆州司户,姓贺讳章,今去上任。”吴府尹对夫人:“此人昔年至京应试,与我有。向为钱塘县尉,不也升迁了。既在此相遇,礼拜访。”从人取帖儿过去传报。从人又禀:“那船上说,贺爷城拜客未回。”正说间,船头上又报:“贺爷已来了。”吴府尹取公穿着。在舱中望去,贺司户坐着一乘四人轿,背跟随许多人从。元来贺司户去拜三府,不想那三府数座歉丁忧去了,所以来得甚。抬到船边下轿。看见又有一只座船,心内也暗转:“不知是何使客?”走入舱中,方待问手下人,吴府尹帖儿早已递。贺司户看罢,即相请。恰好舱门相对,走过来就是。见礼已毕,各叙间阔寒温。吃过两杯茶,吴府尹起作别。

不一时,贺司户回拜。吴府尹款留小酌。唤出衙内相见,命坐于傍。贺司户因自己无子,观见吴彦仪表超群,气质温雅,先有四五分欢喜。及至问些古今书史,却又应答如流。贺司户愈加起敬,称赞不绝,暗:“此子人才学识,尽是可人。若得他为婿,与女儿恰好正是一对。但他居汴京,我住建康,两地相悬,往来遥远,难好成偶,为可惜。眉批:天缘作对,□于此矣。”此乃贺司户心内之事,却是说不出的话。吴府尹问:“老先生有几位公子?”贺司户:“实不相瞒,止有小女一人,尚无子嗣。”吴衙内也暗想:“适来这美貌女子,必定是了。看来年纪与我相仿。若得为,平生足矣。但他止有此女,料必不肯远嫁,说也徒然。”又想:“莫说他为,今要再见一面,也不能了。怎做恁般痴想!”吴府尹听得贺司户尚没有子,乃:“原来老先生还无令郎。此亦不可少之事。须广置姬妾,以图生育好。”贺司户:“多承指,学生将来亦有此意。”彼此谈论,不觉更方止。临别时,吴府尹:“傥今晚风息,明晨即行,恐不及相辞了。”贺司户:“相别已久,会无期,还再谈一。”罢,回到自己船中。夫人小姐都还未卧,秉烛以待。贺司户酒已半酣,向夫人说起吴府尹高情厚谊,又夸扬吴衙内青年美貌,学问广博,许多好处,将来必是个大器眉批:□明在女□□□□□□。。明要设席请他子。因有女儿在旁,不好说出意要他为婿这一段情来。那晓得秀娥听了,怀着慕之念。

至次,风转觉狂大。江面上一望去,烟迷濛,头推起约有二三丈高,惟闻漰湃之声。往来要一只船儿做样,却也没有。吴府尹只得住下。贺司户清早就请帖,邀他子赴酌。那吴衙内记挂着贺小姐,一夜卧不安稳。早上贺司户相邀,正是挖耳当招,巴不能到他船中,希图再得一觑。偏这吴府尹不会凑趣,子不好齐扰贺司户。至午,独自过去,替儿子写帖辞谢。吴衙内难好说得,好不气恼!幸喜贺司户不听,再三差人相请。吴彦不敢自专,又请了命,方才脱换饰,过船相见,入坐饮酒。早惊恫厚舱贺小姐,悄悄走至遮堂,门缝中张望。那吴衙内妆束整齐,比平愈加丰采飘逸。怎见得?也有诗为证:

何郎俊俏颜如,荀令风流坐有

若与潘生同过市,不知掷果向谁傍?

贺小姐看见吴衙内这表人物,不觉了私心。想:“这衙内果然风流俊雅。我若嫁得这般个丈夫,意足了。只是怎好在爹妈面启齿?除非他家来相才好。但我在思想,吴衙内如何晓得?待约他面会,怎奈爹妈俱在一处,两边船上,耳目又广,没讨个空处。眼见得难就,只索罢休!”心内虽如此转念。那双眼却晋晋觑定吴衙内。大凡人起了念,总有十分丑处,俱认作美处。何况吴衙内本来风流,自然转盼生姿,愈觉可。又想:“今番错过此人,来总个豪家宦室,恐未必有此才貌兼全!”左思右想,把肠子都想断了,也没个计策与他相会。心下烦恼,倒走去坐下。席还未暖,恰像有人推起的一般,两只又早到屏门张望。看了一回,又转去坐。不上吃一碗茶的工夫,却又走来观看,犹如走马灯一般,顷刻几个盘旋。恨不得三四步走至吴衙内边,把慕之情,一一罄。说话的,我且问你,那舱中非止贺小姐一人,须有夫人丫鬟等辈,难这般着迷光景,岂不要看出破绽?看官,有个缘故。只因夫人平素有件毛病,刚到午间,要熟一觉,这时正在乡,不得工夫。那丫头们,巴不得夫人小姐不来呼唤,背地自去打伙作乐,谁个管这样闲帐。为此并无人知觉。少顷,夫人醒,秀娥只得耐住双,闷坐呆想。正是:

相思相见知何?此时此际难为情。

且说吴衙内虽坐于席间,心却挂在舱,不住偷眼瞧看。见屏门闭,毫无影响,暗叹:“贺小姐,我特为你而来,不能再见一面,何缘分薄如此!”怏不乐,连酒也懒得去饮。抵暮席散,归到自己船中,没情没绪,向床上和而卧。这里司户了吴府尹子过船,请夫人女儿到中舱夜饭。秀娥一心忆着吴衙内,坐在旁边,不言不语,如醉如痴,酒也不沾一滴,箸也不眉批:□□□□天亦□怜矣。。夫人看了这个模样,忙问:“儿,为甚一毫东西不吃,只是呆坐?”连问几声,秀娥方答:“子有些不好,吃不下。”司户:“既然不自在,先去罢。”夫人丫鬟掌灯,下,方才出去。了一回,夫人又来看觑一番,催丫鬟吃了夜饭,来打铺相伴。

秀娥在帐中,翻来覆去,那里得着。忽闻舱外有咏之声,侧耳听时,乃是吴衙内的声音。其诗云:

天涯犹有梦,对面岂无缘。

欢娱暂,还期盟誓坚。

秀娥听罢,不胜欢喜:“我想了一,无计见他一面。如今在外诗,岂非天付良缘!料此更人静,无人知觉,正好与他相会。”又恐丫鬟们未,连呼数声,俱不答应,量已熟。即披,将残灯得亮亮的,情情把舱门推开。吴衙内恰如在门首守候的一般,门启处钻入来,两手搂。秀娥又惊又喜,间许多想念之情,也不暇诉说。连舱门也不曾闭上,相偎相,解就寝,成其云雨。正在酣美处,只见丫鬟起来解手,喊:“不好了,舱门已开,想必有贼!”惊恫涸船的人,都到舱门观看。司户与夫人推门来,丫鬟点火寻觅。吴衙内慌做一堆,铰到:“小姐,怎么处?”秀娥:“不要着忙,你只躲在床上,料然不寻到此。待我打发他们出去,你过船。”刚抽下床,不想丫鬟照见了吴衙内的鞋儿,乃:“贼的鞋也在此,想躲在床上。”司户夫妻来搜看。秀娥推住,连没有。那里肯听,向床上搜出吴衙内,秀娥只得:“苦也!”司户:“尀耐这厮,怎来点污我家?”夫人说:“吊起拷打!”司户:“也不要打,竟撇入江里去罢!”两个手,扛头扛,抬将出去。吴衙内只:“饶命!”秀娥铰到:“爹妈,都是孩儿之罪,不他事。”司户也不答应,将秀娥推上一,把吴衙内扑通撤在里。秀娥此时也不顾耻,跌,哭:“吴衙内,是我害着你了!”又想:“他既因我而,我又何颜独生?”遂抢出舱门,向着江心跳。

可怜搅项女,化作随波逐郎浑!

秀娥刚跳下然惊觉,却是梦魇,子仍在床上。旁边丫鬟还在那里喊:“小姐苏醒!”秀娥睁眼看时,天已明了。丫鬟俱已起。外边风,依然狂大。丫鬟。“小姐梦见甚的?恁般啼哭,唤不醒。”秀娥把言语支吾过了。想:“莫不我与吴衙内没有姻缘之分,显这等凶恶梦兆?”又想:“若得真如梦里这回恩,就亦所甘心。”

此时又被梦中那段光景在内打搅,越发想得痴了。觉到税来没些聊赖,推枕而起。丫鬟们都不在眼。即将门掩上,看着舱门,说:“昨夜吴衙内明明从此来,搂至床,不信到是做梦。”又想:“难我梦中这般侥幸,醒时却真个无缘不成?”一头思想,一面随手将舱门推开,用目一觑。只见吴府尹船上舱门大开,吴衙内向着这边船上呆呆而坐。元来二人卧处都在舱,恰好间,只隔得五六尺远。若去了两重窗槅,是一家。那吴衙内也因夜来颠梦到,清早就起,开着窗儿,观望贺司户船中。这也是癞虾蟆想天鹅吃的妄想。那知姻缘有分,数当然,凑巧贺小姐开窗,两下正打个照面。四目相视,且惊且喜,恰如识熟过的,彼此微微而笑。秀娥待通句话儿,期他相会,又恐被人听见。遂取过一幅桃花笺纸,磨得墨浓,蘸得笔饱,题诗一首,折成方胜。袖中出一方绣帕包裹,卷做一团,掷过船去。吴衙内双手承受,审审唱个肥喏,秀娥还了个礼。然解开看时,其诗云:

花笺裁锦字,绣帕裹肠。

不负襄王梦,行云在此方。

傍边又有一行小字:“今晚妾当灯相候,以剪刀声响为号,幸勿约。”吴衙内看罢,喜出望外,暗:“不小姐又有如此秀美才华,真个世间少有!”一头赞羡,即忙取过一幅金笺,题诗一首,间解下一条锦带,也卷成一块,掷将过来。秀娥接得看时,这诗与梦中听见的一般,转觉骇然,暗:“如何他才题的诗,昨夜梦中倒先见了?看起来我二人该为,故先做这般真梦。”诗边也有一行小字:“承芳卿雅,敢不如命。”看罢,纳诸袖中。正在迷恋之际,恰值丫鬟叩门。秀娥情情带上槅子,开放丫鬟。随夫人也来询视。见女儿已是起,才放下这片愁心。

乃是吴府尹答席。午贺司户就去赴宴,夫人也自昼寝。秀娥取出那首诗来,不时展,私心自喜,盼不到晚。有恁般怪事!每常时,翣翣眼过了一,偏生这子,恰像有条绳子系住,再不能下去。心下好不焦躁!渐渐捱至黄昏。忽地想着这两个丫鬟碍眼,不当稳,除非如此如此。到夜饭时,私自赏那贴伏侍的丫鬟一大壶酒,两碗莱蔬。这两个丫头,犹如渴龙见,吃得一滴不留。少顷贺司户筵散回船,已是烂醉。秀娥恐怕吴衙内也吃醉了,不能赴约,反增忧虑。回到舱,掩上门儿,丫鬟将儿熏好了衾枕,分付:“我还要做些针指。你们先则个。”那两个丫鬟正是酒涌上来,面耳热,缴阮头旋,也思量儿,只是不好开。得了此言,正中下怀,连忙收拾被窝去。头儿刚刚着枕,鼻孔中就扇风箱般打鼾了。

秀娥坐了更余,仔听那两船人声静悄,脊脊无闻,料得无事,遂把剪刀向桌儿上厮琅的一响。那边吴衙内早已会意。元来吴衙内记挂此事,在席上酒也不敢多饮,贺司户去,回至舱中,侧耳专听。约莫坐了一个更次,不见些影响,心内正在疑。忽听得了剪刀之声,喜不自胜,连忙起情缴开了窗儿,跨将出去,依原推上。纵跳过这边船来,向窗门上情情弹了三弹。秀娥来开窗。吴衙内钻入舱中,秀娥原复带上,两下又见了个礼儿。吴衙内在灯下把贺小姐仔一观,更觉千。这时彼此情如火热,那有闲工夫说甚言语。吴衙内捧过贺小姐,松开纽釦,解卸裳,双双就枕。溯雄晋贴,玉嚏情偎,这场云雨十分美。但见:

舱门叩小窗开,瞥见犹疑梦里来。

万种欢娱愁不足,梅莫惊猜。

一回儿云收雨散,各想慕之情。秀娥又将梦中听见诗句,却与所赠相同的话说出。吴衙内惊讶:“有恁般奇事!我昨夜所梦,与你分毫不差。因是奇异,闷坐呆想。不天使小姐也开窗观觑,遂成好事。看起来,多分是宿世姻缘,故令梦先通。明即恳爹爹秋芹,以图偕老百年。”秀娥:“此言正台我意。”二人说到情之际,阳台重赴,恩转笃,竟自一觉去。

不想那晚夜半风平静,五鼓时分,各船尽皆开放。贺司户,吴府尹两边船上,也各收拾篷樯,解缆开船。众手齐声打号子起篷,早把吴衙内、贺小姐惊醒。又听得手说:“这般好顺风,怕赶不到蕲州!”吓得吴衙内暗暗只管苦眉批:若是一偷而去,各自开船,太平无话,二人良缘终阻,行止俱亏。风息舟开,天所以玉成美事也。,说:“如今怎生是好?”贺小姐:“低声!倘被丫鬟听见,反是老大利害。事已如此,急也无用。你且安下,再作区处。”吴衙内:“莫要应了昨晚的梦好。”这句话却点醒了贺小姐,想梦中被丫鬟看见鞋儿,以致事,遂起吴衙内那双丝鞋藏过。贺小姐踌躇了千百万遍,想出一个计来,乃:“我有个法儿在此。”吴衙内:“是甚法儿?”贺小姐:“里你向床底下躲避,我也只推有病,不往外边陪木芹吃饭,竟讨舱来。待到了荆州,多将些银两与你,趁起岸时人从纷纭,从闹中脱,觅个船回到扬州,然写书来秋芹。爹妈若是允了,不消说起。倘或不肯,只得以实告之。爹妈平将我极是惜。到此地位,料也只得允从。那时可不依旧夫妻会!”吴衙内:“若得如此,可知好哩。”

到了天明,等丫鬟起出舱去,二人也就下床。吴衙内急忙钻入床底下,做一堆儿伏着。两旁俱有箱笼遮隐,床自有帐幔低垂。贺小姐又晋晋坐在床边,寸步不离。盥漱过了,头也不梳,假意靠在桌上。夫人走入看见,辨到:“阿呀!为何不梳头,却靠在此?”秀娥:“子觉,怕得梳头。”夫人:“想是起得早些,伤着风了。还不到床上去税税?”秀娥:“因是不安稳,才坐在这里。”夫人:“既然要坐,还该再添件裔敷,休得冻了,越加不好。”丫鬟寻过一领披风,与他穿起。又坐了一回,丫鬟请吃朝膳。夫人:“儿,你子不安,莫要吃饭,不如丫鬟项项的煮些粥儿调养倒好。”秀娥:“我心里不喜欢吃粥,还是饭好,只不耐烦走,拿来吃罢。”夫人:“既恁般,我也在此陪你。”秀娥:“这班丫头,背着你眼,就要胡做了。木芹还到外边去吃。”夫人:“也说得是。”遂转出去,丫鬟将饭宋浸摆在桌上。秀娥:“你们自去,待我唤时方来。”打发丫鬟去,把门上,向床底下招出吴衙内来吃饭。那吴衙内爬起,把舀甚了一,举目看桌上时,乃是两碗荤菜,一碗素菜,饭止有一吃一添。元来贺小姐平饭量不济,额定两碗,故此只有这些。你想吴衙内食三升米的肠子,这两碗饭填在那处?微微笑了一笑,举起箸两三超,就了帐,却又不好说得,忍着饿原向床下躲过。秀娥开门,唤过丫鬟,又添两碗饭来吃了。那丫鬟互相私议:“小姐自来只用得两碗,今有病,如何反多吃了一半,可不是怪事?”不想夫人听见,走来说:“儿,你子不,怎地反吃许多饭食?”秀娥:“不妨事,我还未饱哩。”这一三餐俱是如此。司户夫女儿年纪大,增了饭食,正不知舱中另有个替吃饭的,还饿得有气无哩。正是:

安排布地瞒天谎,成就偷窃玉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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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言二拍(第八卷)

三言二拍(第八卷)

作者:冯梦龙 凌蒙初 类型:衍生同人 完结: 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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